明明截肢了，为什么还感觉疼？医生：这个“毛病”折磨数百万人

2021-01-22 15:54:46

出品 | 搜狐健康

作者 | 宣武医院功能神经外科倪兵

编辑 | 吴施楠

小王曾经是个“飞车党”,在一次摩托车事故中,他的肩部撞上了电线杆,造成锁骨骨折。醒来后,他的右胳膊不能活动,也没有了感觉。更悲剧的是,伤后3个月,右胳膊出现一阵阵剧烈疼痛,如同好多根针在扎。这样的疼痛小王经历了好几年,终于忍受不住选择了截肢。

然而,截肢后才是噩梦的真正开始。小王的疼痛感不仅一点没有减轻,竟然感觉胳膊还在,有时还会自己动,时不时就背到身后去,拽也拽不回来……这种幽灵般的幻觉加上疼痛感,让小王痛不欲生,还产生了轻生的念头。

为什么胳膊已经截肢了,小王还会感觉痛呢?

这个“毛病”折磨数百万人

小王的这种情况,属于典型的幻肢痛。

幻肢痛是指,外伤等各种原因截肢后,还能感觉到截掉肢体的存在,合并揭除肢体的疼痛。它是一大类幻觉疼痛中的一种。

不仅截肢后有幻肢痛,任何从人体中去除的部位都可能存在幻觉,比如普外科切除乳腺后,有些患者感觉乳腺还在,部分患者还受长期疼痛折磨(幻乳痛);泌尿外科切除睾丸的部分患者仍有睾丸还在的幻觉(幻睾症)。

根据2006年第二次全国残疾人调查数据,我国各类残疾人总数为8296万人,其中肢体残疾的为2412万人,截肢人数为226万,占肢体残疾人数的8%。这226万截肢者中,70%为下肢截肢者,大概160万。随着经济快速发展,矿井工作、交通出行、高空作业等经济活动,造成了大量肢体外伤、截肢患者;此外,晚期糖尿病足患者、重度脉管炎患者需要截肢。按照约50%以上的截肢患者术后伴有幻肢痛的比例来计算,保守估计,我国幻肢痛患者有200万至300万,且多为劳动人口。

为什么已经截肢了,还感觉疼痛?

“幽灵”一般的幻觉疼痛,根源都在神经系统,特别是源于脑和脊髓。

人体的感觉传导,并不是大脑直接通过一根电话线跟皮肤连接。大脑和皮肤之间有三级中继站,分别为背根神经节、脊髓后角及丘脑。

人体的感觉传递系统,可以类比成各级政府部门,可以看下面示意图。周围神经可以理解成村一级,村一级的信息向乡镇一级(相当于脊神经背根神经节)传递,乡镇向市县(相当于脊髓背角)传递,市县向省一级(类似丘脑)传递,丘脑再向皮层投射。

正常情况下,疼痛是一种身体受伤的预警感觉信号,而幻肢痛的痛觉是一种病态疼痛,并不是一种预警疼痛。幻肢痛是由于周围神经损伤之后,更高一级的感觉中继站接受不到正常感觉信息,或接受到错误感觉信号,从而产生的异常电活动向更高的中继站传递,最终在大脑产生病态的疼痛感觉。简单理解,就是正常的疼痛预警系统变成了假报警。由于外周的异常信号积累到一定程度可出现电活动爆发,因此患者可出现间断爆发疼痛的表现。此外,已经不存在的肢体仍能感觉到的肢体幻觉,本质上也产生于大脑。

小王的发病过程可以概括为:撞到肩部→锁骨骨折→臂丛神经撕脱→疼痛难忍截肢→幻肢痛。当时的外伤原因是肩部撞到电线杆,造成了锁骨骨折。锁骨又叫琵琶骨,锁骨下面有个“窝”,里面走的是臂丛神经(图中黄色标记),就是从脊髓发出前往上臂的一大从神经。

小王的情况是锁骨骨折错位牵拉了臂丛神经,就像拔草一样,把臂丛神经直接从脊髓上拔下来了。支配上肢的神经直接从脊髓上拔了下来,那上肢感觉运动自然都不存在了,这时候再去截肢,其实对解决疼痛也好,恢复功能也好,都没有任何意义。

幻肢痛,普通止痛药为什么不管用?

一般我们说的止痛药,大部分属于非甾体类消炎药,比如布洛芬、阿司匹林、双氯芬酸等,主要针对的是组织损伤后局部炎性因子渗出后造成的疼痛,比如局部外伤、感染后的炎性疼痛。

而幻肢痛带来的疼痛感直接来源于神经系统,并不存在局部的炎症,因此普通止痛药不管用。像卡马西平、普瑞巴林等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的药物,由于能降低神经系统兴奋性,对部分幻肢痛的患者可能有一定疗效。

如何缓解幻肢痛?

这种幽灵一般的幻觉疼痛,还得从根源上、神经系统传导通路上去干预。针对这种病态疼痛,可以采取控制疼痛信号的发出者(就是报假警的那些部位);也可以采用阻断疼痛信号的上传来达到缓解疼痛的目的。

对应上述的两种治疗思路,目前针对幻肢痛的治疗已经有两种比较有效的方法,一种是采用脊髓后根入髓区毁损(简称DREZ毁损)的方法直接阻断疼痛信号的产生(阻断感觉传递的第二级中继站),一种是脊髓电刺激手术(简称SCS)阻断疼痛信号上传(阻断第二级中继站和第三级中继站之间的通信),两种方法都有比较高的有效率。

DREZ毁损相当于控制假报警人员,SCS相当于阻断假报警信号。相对来说,SCS由于是一种无损伤的电刺激,而DREZ毁损需要在脊髓上做手术,因此SCS风险更低。